【陶机】南方观察｜穿越周期的“佛山功夫”

    南方观察｜穿越周期的“佛山功夫”

我们正身处一个更为不确定的时代。百年未有之大变局，波谲云诡的世界局势，对个人、企业乃至一座城市而言，都很难有现成的应对答案。

面对充满不确定性的市场，品质革命就像一束微光，它带着一支名叫佛山的特种兵，试图求索闯出一条路。9月27日，已连续举行了五年的品质革命大会如期而至。

今年以来，佛山市工商联再次联合北京大学教授周其仁、南方日报开展品质革命大调研。今年调研聚焦“佛山优品商路全球”主题，通过走读50多家佛山企业、跨城调研宁波、东莞制造，研究在大变局下如何以精益化的平常功夫、全球化的非常功夫，锻造制造业应对不确定性的“佛山功夫”。

激活要靠企业家。大会当天也是佛山市的首个企业家日，佛山是全省首个命名企业家日的地级市。

佛山深谙，拉动经济发展的火车头是企业家群体，推动地区突围的领头羊也是企业家群体。可以说，企业家精神有多张扬，一座城市就有多繁荣。修炼精益化中的定力考验，拥抱全球化中的风沙冲击，更需要企业家精神。

五年来，品质革命调研组在穿越风雨中的不变身影，给予了佛山穿越人心的力量，他们勇敢走向未知，改变未知，努力摸索穿越周期的佛山之道。

没有人会否定，眼下的市场一天比一天难打。

在冬天里突围，首先要想明白，到底被什么围住？一个产业，就是一个企业的群落。观察一个产业，也是观察一个地区制造业的入口。

2022年5月，品质革命调研组再次走进张槎针织产业集群。这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集群，大部分是小草型、灌木型的中小企业，完全契合佛山制造乃至中国制造以中小企业为主的底色。

5月19日，品质革命调研组再次走进张槎针织产业集群。

在这里，我们像开盲盒一样，随机走进一个园区调研。接受调研的20多家张槎针织企业都给出了相同的感慨：今年不仅旺季不旺，更是多年来最具挑战的一年。他们普遍反映了三大困境：

订单的困境。大圆机是针织企业最主要的使用设备，我们在调研中发现许多大圆机都处于“沉睡”中。大部分企业的开机率仅有20%-30%，少数能达到40%。订单不足，是企业普遍性的问题。

利润的困境。开机率过低，无法维持企业基本的运转成本。一般情况下，针织企业的开机率起码要达到三成才能保证不亏损。

预期的困境。当约束企业发展的条件发生了变化，企业家还停留在惯性思维中，这是企业的最大困境。

市场已经变了，但许多人的思维还没有变。

越是千变万化，越要修炼平常功夫。经济形势好的时候，企业往往忙于提量，经济下行的时候，反而适合企业提质。

在大自然中，存活最久的生物不一定是能力最强的，但一定是适应性最强的。对企业来说，应对当下各种不确定性，则要呼唤更好的“体质”。

在周其仁看来，精益化就是当下帮助佛山制造优化“体质”的重要方法论。

一是精益化可以化解成本痛点。精益化的核心是帮助企业减少“浪费”，且是从客户的角度去减少浪费。精益化的理论认为，客户不需要的就是一种浪费。在企业中，不仅生产制造存在浪费，在人们一直认为的“投入多就是好”的研发领域里同样存在浪费。

在企业中，做加法是本能，做减法是智慧。精益化的减法，就是帮助企业从“干毛巾”中拧出“水”来，减掉的浪费就是一种利润。在当前的形势下，谁减掉的浪费多，谁就不容易被客户减掉。

二是精益化可以疏通数字化的堵点，慢就是快。多数佛山企业家谈起数字化很来劲，谈起精益化很没劲。实际上，精益化是数字化的重要底座。如果企业没有做好精益化就盲目开展数字化，这样的数字化不但不能为企业解决问题，还会带来新的问题。

无精益，不数字。企业在开展数字化开展的过程中，一定要从一开始就把事情做对，先通过精益化打好基础，这样才能为后面快速开展数字化疏通堵点。

4月25日下午，佛山市工商联联合南方日报召开“精益化：疫情下的制造业平常功夫”品质革命“云”会议。

我们也在佛山本土找到了精益化的标杆——美的集团。美的从2003年开始推进精益化，至今19年没有间断。直到目前，美的国内32个工厂，每个月都在按照“3个改善周+1个训练营”的模式，不间断地做精益化改善。

美的在修炼精益化中还有一条重要的战法：善于运用专业服务商的力量，为自己找“师傅”。美的早年就学习过丰田精益模式、六西格玛等，方洪波还曾到美国去调研，并带回来丹纳赫精益模式。

这也是周其仁这几年反复呼吁的，企业一定要善于为自己的发展找到“教练”。华为的发展史，就是一部不断引入专业服务机构的发展史。对企业来说，自己学习是一种方式，但是引入服务机构，能快速缩短学习曲线。

找好教练，贵在坚持。精益化的招式看似简单，但只要日积月累，就能积小胜为大胜，让企业炼成内功深不可测的高手。

在一个大变局时期，企业要一手练内功，还要一手抢订单。

今年，在佛山调研期间，周其仁提出了一个“往来指数”。他认为，通过测算企业自疫情以来，外派来来往往的、特别是到国外的员工人数以及频次，可以作为衡量企业未来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。

他一再呼吁，企业不要被疫情困住了发展的视野，越是这种时候，越要伸出商业的触角，派人出去走市场、抢订单。

当商业世界正在重塑，怎么可以缺席？受疫情影响，企业获取商业信息的难度更大了。企业现在派人出去做战略性的勘探，至少可以带来两大收益：

发现机会。当大家都不出去，谁出去了，谁就能先抓到机会。企业现在出去抢订单，抓机会，正是回报率最高的时候，也是最容易被客户记住的时候。我们实地调研也发现，像美的、联塑、伊之密等企业一直都在派人走出去。像美的派出去的人更是有增无减，自疫情以来，美的派遣国外的人员从400人增加到800人。

联塑在印度尼西亚的工厂。

发现危险。在调研中我们注意到，很多企业都有惯性思维，他们认为市场总是会回来的，再等等吧。市场肯定会回来，但到时候企业还在不在？不一定。如果企业被疫情困住了视野和商业的范围，不仅发现不了机会，也发现不了危险。

除了伸出触角保持认识世界，周其仁今年在开展深入调研后，提出一个重要观点：企业要尽可能在大跨度范围内布局，才能抵御最大的不确定性，这是佛山企业当下要修炼的“非常功夫”。

周其仁比喻，目前的发展形势就像是冲浪，情况时刻都要变，企业关键要练好平衡术。所谓平衡术就是要有多节点、多备胎的互联网思维，当一个点受影响，另一个点就能顶上。

在佛山制造业的头部企业中，已经出现了这样的趋势，一批企业正加大海外布局，主要基于三大原因：

一是反脆弱。美的今年计划在全球新增5个海外新工厂，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正是为了确保供应链安全等，应对疫情和全球政治经济局势影响。企业已经把多点布局作为保证发展安全的重要举措。

二是反常规。相比过去企业更看重人力要素成本，疫情以来物流成本的增加、各地关税壁垒的加剧和企业品牌运营的需要，企业对成本的考虑已经跳出了传统模式，这也导致企业更注重国际化布局。

三是反内卷。目前国内不少行业产能过剩，跳出国内市场，某种程度上也是跳出红海。有的行业走向海外的过程，也是从夕阳行业走向朝阳行业的过程，这股力量也在驱使不少佛山企业走出去。

时代不会偏倚任何人。佛山企业到了高举全球化大旗，把世界工厂建到全世界去的时候了。

已经有一批佛山企业家率先走出去了。

在东南亚，越来越多来佛山商人走进各类园区“。十三五”期间，佛山在境外新增企业数量排名前十的国家和地区，有四个来自东南亚，分别是印尼、越南、马来西亚、新加坡。在这场下南洋的新探险中，已经有了美的、大自然、顺威、标美等佛山企业的身影。

也有大批佛山企业一路向西，掘金非洲。用陶机征服非洲大陆的科达制造，号称“最懂非洲的企业之一”的外贸龙头博达集团，从6000万元营收规模成长为东非规模最大钢结构厂的中辰集团，立志在安哥拉挖掘汽车产业蓝海的惟合国际等。

在欧美，美的、文灿压铸、东方精工、伊之密等一批佛山企业瞄准欧美发达国家的技术、品牌或市场，通过资本出海成为欧美企业的合伙人。

率先走出去的企业，也率先遇到问题。跨文化融合的难题、政治、经济、法律的差异，这是全球化的征途必须克服的难题。

即使是“大象”也有被绊倒的时候。美的是最早到东南亚海外设厂的佛山企业之一。2007年，美的就在越南设立了工厂，但越南工厂花了足足十年才实现了盈利。

远程采访美的越南工厂。

但他们也在领先创造经验。

越南工厂让美的意识到找对合伙人的重要性。经历了越南工厂的短期失利，在2010—2012年，美的提速了海外设厂的步伐，迅速在巴西、阿根廷、印度、埃及设立了五个工厂。埃及工厂后来成为了美的在海外的标杆工厂。

从陶机切换到陶瓷赛道的科达，在低潮时走进原始而蕴藏机会的非洲大陆，首年非洲工厂就实现了盈利。今年，科达更是准备迎来第六座非洲工厂。

科达在非洲的工厂。

伊之密则在并购hpm遭遇盈利挑战后，选择了“慢决策快行动”，在进入印度设厂前充分用好专业服务商，促成了印度工厂的顺利发展。

出海之路，风浪相随。已在海外设立了20多个工厂的美的仍认为，自己还处于全球化的初级阶段。但敢于乘风破浪、逆流而上的企业家，诠释了佛山企业家精神的内涵：既要有冒险精神，又要有科学精神。不困在任何想象的障碍中，勇于去回应真实世界的一个个挑战。

稻盛和夫说过：严酷的环境、局面、能够锻炼我们的心志，磨练我们的灵魂。

佛山企业家就是这样一群人。

他们在超常规的不确定面前，用修炼精益化的定力化危为机。他们在分叉路口前，用热血与理性披荆斩棘。他们在每一次机会面前的作为，塑造了人们对佛山制造的期待与全新的理解。无法适应时代需求的企业将被打下，但推动着历史进步的新企业将生生不息。

穿越周期的佛山功夫让我们相信，在这样充满变化的时代里，正在喷涌而出的优秀企业家中，一定会有佛山的身影。

【南方日报记者】叶洁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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